不知道为什么,那些小姐闺秀们,甚至神仙妃子,偷情时都喜欢带着自己的枕头前往,莫不是有洁癖,嫌人家的枕头不干净?又或者像是新近港片《恋上你的床》那样,离了熟悉的枕头,便睡不着觉?
如《西厢记》里的偷情片段崔莺莺相就张生,偷情的时候也带着枕头。?
崔莺莺是这样,传说里的洛神甄妃也是这样。与性有关的。
七步成诗的曹子建,爱上了自己的嫂嫂——汉献帝曹丕之妃甄氏,情投意和,然而悖伦违理。
甄氏因此相思成疾,抑郁而终,死后化为洛水之神,于梦中意会曹植, “明眸善睐,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,若飞若扬”,曲尽缠绵之欢,并且留下玲珑枕一具,虽人神殊途,而枕上留香。可算文史中最浪漫的留枕了。
而最残酷的留枕,则要属唐高阳公主。高阳为唐太宗最宠爱的女儿,嫁与当朝宰相房玄龄之子、散骑常侍
房遗爱为妻,却与曾因撰写《大唐西域记》而享有盛名的玄奘高徒辩机相爱。一个是九五之尊的大唐公主,一个是学富五车的佛门子弟,他们的爱情注定要遭天谴的,然而两人瞒
天过海,硬是在礼教和禁规之间寻找缝隙,整整交往八年,还生下了一儿一女。这其间,高阳赠送辩机定情
信物无数,其中便包括一只皇室专用的金宝神枕。一个月黑风高之夜,有小偷潜进弘福寺,盗走了玉枕,却在销赃时被官府逮获,公主与沙门的不伦之恋也就此大白于天下。辩机被叛于西市场大柳树下处以腰斩极刑,侍奉公主的十余名奴婢也以知情不报罪悉被勒死。
那只枕,给辩机招来了杀身之祸。再香艳的物事染了血,也难免腥气。枕上的春秋,记载的不仅是你侬我侬,更还有恩怨情仇。
辩机的所有遗物,都被唐僧玄奘收藏于大慈恩寺特辟的僧房中,以便他的灵魂可以继续参予译经工作。
同门为僧的和尚们说,月明星稀时,常常会听到辩机的哭声,但不知,那是在叹悔自己与高阳旷世绝伦的恋情,
还是在抱憾未完待译的经书?每次经过大雁塔,想起这段艳史,我都不禁怅憾于高阳的有缘无份,辩机的有才无命。常常想,如果不是那只枕,如果那枕没有被小偷盗走,如果销赃时没被
官府拿获,如果拿获的玉枕不是皇家御物,或许辩机便不会惨死了。
偷情不是罪,罪过的是不该留下证据。高阳的金宝神枕就和莱温斯基的蓝裙子一样,是恩爱的痕迹,却是灾难的因由。
后宫的风云,左右着前廷的战事,而多少玄机,都是在枕边进行。
都说曹植在邺城时作下一篇《感鄄赋》,因“甄”“鄄”古字同,且后来的明帝曹叡将此赋改名为《 洛神赋》。因此经过市井人口相传,就诞生了关于甄氏和曹植“叔嫂恋”的传闻。甄氏的别称“甄宓(fu)”“甄洛”也是由此而来。因而小说传奇和一些 诗人,干脆认为洛神就是 甄后。
《 太平广记》卷三百三十一《 萧旷》篇和《类书》卷三十二《传奇》篇,都记述着萧旷与洛神女相遇一节。洛神女说:“妾,即甄后也……妾为慕 陈思王之才调,文帝怒而幽死。后精魂遇于 洛水之上,叙其冕抑。因感而赋之。” 李商隐在他的诗作之中,曾经多次引用到曹植感甄的情节,甚至说:“君王不得为天下,半为当时赋洛神。”
那么《洛神赋》中的洛神与甄氏是否是同一人?曹植与甄氏到底有无瓜葛?从史实及常理来说,可能性是不大的。
1、当时曹丕已经称帝,曹植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,若此时再写一篇如此明目张胆来向嫂嫂表达爱慕之情的赋,岂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一些?何况当时的甄氏比曹植大十岁,按照当时男权社会的标准来说,这样的爱恋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。
2、 西汉时汉武采纳 董仲舒建议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三纲五常成为当时人的伦理道德规范。作为小叔子的曹植居然动了爱慕之心,这就兄弟之道言,是其不义;就君臣之道言,是其不忠。不义不忠,大逆不道,成何体统?因此宋人 刘克庄说,这是好事之人乃“造甄后之事以实之”。明人 王世贞又说:“令洛神见之,未免笑子建(曹植字)伧父耳。” 清代又有何焯、朱乾、 潘德舆、丁晏、 张云等人,群起而鞭挞这种“叔嫂之恋”的说法。
而且甄氏出身 官宦家庭,据《三国志》中记载,是“不好戏弄”的,连姐妹们看马戏她也会批评,可见是一位受到良好的妇德教育且自律能力很强的女子,又怎会允许自己产生这种在当时社会“天诛地灭”的 不伦之恋?
3、还有一种说法是,曹叡因为避其母讳而将《感鄄赋》改名。但在那时,名比姓更值得避讳,若是甄氏真的是洛神,换言之,若她的名字是“甄宓”或“甄洛”,那么曹叡恐怕就要在这篇文章上大修大补,忙不过来了——《洛神赋》里有多少“宓”和“洛”字?
4、至于《太平广记》中谈到,洛神女自称“甄后”也是不妥的。甄氏死时只是个妃子,“文昭甄皇后”的头衔是曹叡追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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